莫念來來回回給無數個劇組投遞了資料，自己都記不得投遞了那些劇組和角色，這次叫她面試的據說是個網劇，演個客棧老板娘的角色，戲份不重，對莫念來說，是個難得的機會。

劇組的籌備基本上都設在酒店，莫念平時跑戲也多有在酒店化妝，所以莫念過去試戲，在酒店的某個房間，並不有違常理，然而H影視城混亂，打著試戲的旗號行不軌的事件層出不窮，晶晶與莫念一同前往，多個人有個照應。

按照對方給的地址，莫念與晶晶到達W酒店402房間，確實是劇組籌備的地方，墻上貼了很多演員的照片，有莫念在電視上見過的，也有沒見過；桌上很多演員資料，還放著劇本。房間裏有包括演員副導在內的三個工作人員。

副導演三十多歲，看著人很友善，看見莫念她們，招呼道：“你們有什麽事情麽？”

“我叫莫念，過來面試，之前過來投遞過資料，你們打電話過來讓我試戲。”

“哦哦，”演員副導看著莫念，恍然到：“過來面試老板娘的吧，我打的電話。”說著他從臺子上拿出一本劇本，翻到中間，交給莫念。“這是臺詞，你先看看，一會兒演一段。”

莫念接過劇本翻了翻，老板娘的戲份有五頁，劇情是男女主得罪了惡霸，到客棧避難，老板娘幫他們掩護，打發走惡霸，是個頗頗為正義、頗有風情的人物。

莫念選了面對惡霸的一個片段來演：“喲，黃老大，許久不見，今兒來是來照顧我生意的麽？”莫念處變不驚，眉眼上挑，聲音嬌柔有節奏，手上做輕搖蒲扇的動作。

副導演跟莫念對戲：“等我找到搗亂的小賊再來照顧你生意不遲。你看見一男一女了麽，男的這麽高，穿青色衣服，女的到她耳朵，穿水紅色裙子。”

莫念搖頭，“不曾見過，我今兒剛開張，您是第一個進來的。”

“可是有人說看見他們往你這裏來了。”

“那人莫不是眼花看錯了。您老要是不信我的話，帶著人進去搜便是。我就是趕跑我這客棧上上下下住著的客人，也不能讓您老人家不開心不是？”側開身，眼神示意夥計帶黃老大上樓搜人。

“算了，既然你說沒有，那就沒有吧，你的話，我還是信得過的。”

“那黃老大吃盞酒再走，算在我頭上。”轉身吩咐夥計上酒。

“不必了，抓不到兩個小賊，我沒心情吃酒。”

“那酒我給您留著，待你下次來再喝。”莫念望著前方，目送黃老大遠去。待看不到黃老大和他的手下，莫念舒了一口氣，拍拍胸口，“好險，還好糊弄過去了。”

一場戲畢，莫念註視演員副導，等待他的評價。

演員副導思考了十幾秒，“有點青澀，不夠自然，不過好好教一下，應該可以。”他問同屋的另外兩個工作人員，“你們覺得呢？”

“恩，可以留下當做備選。”其中一個人說。

“那行吧，你先回去，等我通知。”演員副導對莫念說。

“好的，謝謝導演。”莫念與王晶晶走出房間，順路又去駐紮在這家酒店的別的劇組投遞了幾份資料。

莫念心裏挺沒底，她問王晶晶，“我剛剛表現得怎麽樣？”

“我覺得挺好的，放心吧，他們會用你的。到時候你當了大明星，不要忘記我。”

“這還是哪兒跟哪兒啊，一個小角色都還沒得到，就在想大明星的事情了。”

“萬一呢？”

莫念也想有這個萬中之一，成為許綻的萬中之一。

莫念等了幾天，漸漸失去希望，不想接到演員副導的電話，讓他下午去定妝。莫念給高興壞了，當天晶晶有戲，不能陪她去，她心想反正是定妝，一個人去也可以，便獨自去了。

還是上次的房間，這次只有演員副導一個人。他見了莫念，跟她打招呼：“你來了。”

莫念點頭。

演員副導遞給他一瓶礦泉水，說道：“你之後這幾天又來了幾個人試這個角色，有專業院校畢業的，也有長得妖艷漂亮的，不過我還是最喜歡你。”

莫念沒有聽出他口中對莫念的貶低，被喜悅沖昏了頭，只想著感謝他在這麽多人當中選了自己，感謝他給自己機會。“謝謝導演。”

“不用客氣，以後還有很多合作的機會。你怎麽不喝水？”示意莫念手中的礦泉水。

“啊，我不渴。”莫念道，她現在只想著定妝，“請問在哪裏定妝呢？”

“這個不著急，我定妝之前我還有事情跟你說。”

“導演您說。”

“我很喜歡你，你明白麽？”要說之前莫念不明白，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，“你看來了那麽多人，演技比你好的，長得比你漂亮的，我都沒選，就選了你，就是因為我喜歡你。”

“這，多謝您的喜歡。”

“不要老這麽客氣。”副導坐到莫念的身邊，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，“一會兒定完妝，我們出去吃個飯怎麽樣？”

莫念抽回手，將自己挪到離演員副導遠一點的地方：“我晚上跟朋友約好了。”

“什麽朋友？男朋友？推掉不就好了。我做你男朋友怎麽樣？”演員副導不加掩飾，直接說明意圖。

“我有很喜歡的人。”

“現在都什麽世道了？喜歡不頂用，要對你有好處才頂用。你自己好好想想，你都快30了，沒什麽經驗，也不是科班畢業，長相並不突出，身高也不突出，身材也一般，想要靠自己在這裏混，基本上沒什麽可能。”莫念就不明白了，自己被他說得這麽差，他怎麽還能看得上自己。

演員副導接著說：“你需要有人幫你。我跟很多劇組都有關系，我可以幫你推薦角色，不敢說主演，小角色還是很有機會的。”

誒，莫念在心裏嘆氣，他說得都對，這就是現實啊。

莫念站起來，“謝謝您的厚愛，只是我這個人顏控，治不了。”說著往門口走。

演員副導對她喊，“那你就一輩子當被人看不起的群演吧，要麽就趁早收拾東西回家結婚生孩子。”

莫念開門離開，重重的關上門，留下巨大的回響。

回到家，莫念又喪又氣，他氣演員副導看著人模狗樣，心思齷齪得不行，更多的是喪他說得都是真的，自己如果不拉點關系，根本沒有出頭之日。但是如果這樣做，不就違背了自己來這裏的初衷，還不如回去好好上班。

收工的王晶晶問莫念定妝的情況，莫念將今天所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她。晶晶恨不得自己當時在現場，說莫念太客氣了，要是自己在，一定拿礦泉水瓶子砸這個心思不純的老東西。

莫念被逗樂了，晶晶真是個仗義又單純的好姑娘。不說莫念一個女流之輩真打起來能不能討到便宜，萬一真的把對方打傷了，事情鬧大，當時只有他們一男一女兩個人，到時候各種流言層出不窮，女人總是弱勢，吃虧的還是自己。

其實在社會上混了這麽多年的莫念可以理解這個演員副導，以及某些選擇妥協的姑娘，只不過她對愛情這方面有潔癖，只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，別人不行。

晶晶問莫念，“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？”

莫念搖頭，“不知道，不想一直這樣當群演，你覺得做幕後怎麽樣。”

做幕後也不失另一條出路，許多當群演的人，最後都走上了幕後這條路，莫念跑戲認識的一個女孩，就去做了服裝。從H影視城的鄙視鏈來看，主演看不起小角色，角色看不起工作人員，工作人員看不起特約，特約看不起群演。工作人員至少處於H影視城鄙視鏈的中間，不像群演處於鄙視鏈的最底端。

晶晶回答：“這個要看你，做幕後比做群演累。”

“累就累吧，至少穩定點，做群演天天都得報戲，跑不同的劇組，做幕後可以在一個組一直到結束，熟悉了之後，還可以學到新技能。”莫念實在是受不了每天無意義的走大街，每次報戲都跟選美一樣，但憑領隊的心情和喜好。

“我一個朋友在做演員助理，一直跟著最近挺火的一個女演員，她之前一直想讓我跟著一起做，但是我這個人不愛伺候人，就沒答應，你要不要去？”

演員助理，從某種意義上是跟明星最親近的人，如果自己能當上許綻的助理，或者退而求其次，當上他同劇演員的助理，那也可以跟他近距離接觸。

“可以可以，快快幫我介紹一下，晶晶，你真是我的小天使。”

晶晶把她做助理的朋友推薦給莫念，兩人很快聯系上。她問莫念：“你真的要做助理，你要想清楚，當助理不是你想象中的簡單。你要像保姆一樣照顧演員，天冷幫他拿衣服、天熱幫他打傘，幫他拿水杯、風扇，根據通告協調化妝時間，安排車輛。不光是拍戲的時候，有的演員還要求下戲之後隨時供他差遣。”

莫念心道，不管怎麽樣，為了能夠有機會靠近許綻，我什麽都可以做。

她又道：“不過這個也分人，有的演員老師非常好相處，對助理也非常照顧，還有機會和演員老師對臺詞，提升演技。這個就要看運氣了。”

“好的。”莫念回答。

“我先介紹你一些臨時一兩天的活，等你熟悉了，再接長期的活吧。”

“嗯，好。”

“我也只能這樣幫你了，師傅領進門，修行靠個人，以後能不能接到工作，要看你自己，畢竟我也是個小小的助理。”

“我知道，我會努力的，謝謝你。”

“不用客氣，晶晶對我很好，晶晶的朋友，就是我的朋友。”晶晶果然是小天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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